我是馬小寧,來自石家莊市人民醫(yī)院重癥醫(yī)學科。
“白衣執(zhí)甲、逆行出征”,是世人送給抗疫醫(yī)護人員的浪漫寫照。
單是這八個字,就足以讓我熱血沸騰。
其實,從學醫(yī)的第一天起,我就已經(jīng)知道,醫(yī)生這個職業(yè)就是這樣:不管你是誰的孩子、不管你是誰的愛人,不管你是誰的父母,穿上白色征袍,你就是戰(zhàn)士;踏入疫區(qū)禁地,你就必須是勇士。
2021年的這場戰(zhàn)役,讓我真正體會到:這句話,絕不是停留在嘴邊的豪邁誓言,而是面臨考驗時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。
1月10號下午1點,接到上級緊急通知,石家莊市人民醫(yī)院建華院區(qū)被指定為新冠患者救治中心,1天之內需要清空所有的在院患者。從那天起,沒有血書、也不需要請纓,全體抗疫醫(yī)護人員開始留守駐扎,拋下顧慮、放下牽掛,累了互相安慰,再累,就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哭一會兒,擦干眼淚,我們還是戰(zhàn)士,抖擻精神,固守戰(zhàn)場。
重癥病區(qū),被稱為守護生命的“最后一道防線”,也是與死神賽跑的前沿陣地。有這樣一位重癥患者,他的基礎疾病多,感染新冠肺炎后導致原發(fā)疾病加重,呼吸功能嚴重受損,只能依靠呼吸機維持呼吸。
長時間的插管,無法順利排痰吸痰,已嚴重影響患者的氣道通暢,隨時可能窒息。當務之急,就是為患者實施氣管切開手術??苫颊邭夤鼙磺虚_的一瞬間,會有大量分泌物噴出,這些分泌物就是疫情發(fā)生以來我們經(jīng)常聽到的、可怕的“氣溶膠”,所以,氣管切開術成了醫(yī)務人員暴露風險最大的操作,沒有之一。
情況萬分危急,稍有延遲,一條人命就沒了。來不及多想,我用最快的速度武裝齊全,洗手液、防護服、手套、護目鏡、膠鞋、靴套、正壓頭套,層層密實的防護,阻礙了我的視覺和手感,平時再熟悉不過的操作,難度陡增。我屏住一口氣,振作精神,吩咐助手,馬上手術。
麻醉,穿刺,擴皮,套管置入。呼吸機屏幕上的數(shù)字亮了起來。
患者的血氧開始上升!
呼吸逐漸平穩(wěn)!
血壓逐步正常!
我知道,我成功了,眼見著患者的情況好轉,這時候,我才發(fā)覺手心里、后背上全是汗。做醫(yī)生很累、很辛苦,很危險,可只有做醫(yī)生的才知道,當你從死神手里救回一條命的時候,你內心的幸福感、自豪感會讓你覺得什么都是值得的。
重癥科里,有這樣老兩口,都七十多歲了,老爺子姓何,我們都親切地叫他“老何”。老何的妻子原本就有腦溢血后遺癥,一直由他護理。在這次疫情中,全家都感染了新冠肺炎,老何的病尤其兇險,后來連呼吸機都不管用了,不得不用上呼吸體統(tǒng)的“終極利器”ECMO。
開始,我們對老何的病情很不樂觀。但監(jiān)測儀上的各項指標告訴我們,他的求生欲超強,患者的這種求生欲,在同病魔的斗爭中,其實比金子都寶貴。
我們全科室的人都說:受病痛折磨的老何,這是心里放不下他的老伴兒啊,50年的相依相伴,十幾年的床前守護,老兩口成為了彼此活下去的希望。我們必須堅定信心,全力以赴,創(chuàng)造奇跡。
不管誰去給老何打針或者加藥,都會跟他說說老太太的情況,哪怕他當時是昏迷狀態(tài),我們也要和他聊聊:老太太笑了,老太太念叨他了、想吃他做的飯了等等。我們會診了很多次,對老何進行了全系統(tǒng)的分析評估,制定了最適合的治療方案。
3天、5天、12天,老何醒了!
那一刻,我們全科室的人都哭了,為老何,也為我們自己。
再后來,老何能動了,出人意料的是,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努力翻過病床去找老伴兒,兩位老人相擁而泣,沒有語言,就是抱在一起,哭得像兩個孩子。
他們倆哭,我們也跟著哭,心好像被淚水洗過一樣,覺得通透、踏實!
每次想起這幸福的老倆,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愛人。疫情救治期間,進隔離病區(qū)是不能帶手機的。記得那是1月22日,我從病區(qū)出來已經(jīng)是下午2點多了,打開手機后,十幾個未接電話,是她的!當時我心里一緊。愛人知道我工作忙,沒急事她絕不會打這么多電話的。
我哆哆嗦嗦地按下回撥鍵,心已經(jīng)提到了嗓子眼兒,撥通了愛人電話,聽筒里傳來她虛弱的聲音,還包含著無盡的委屈,我努力的聽著,原來妻子脊髓炎引發(fā)了生理期失血過多,已經(jīng)由急救車送往急診,正在接受檢查和治療。
此時,我知道她有多么的無助,我知道她多么希望我能陪在她身邊,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。曾經(jīng)我說過,我會用一生守護她、照顧她,可是這次,我又爽約了。我急得直跺腳,恨不能馬上飛到她身邊。
一邊是自己摯愛的親人,一邊是急需救治的患者。我該怎么辦?
我最親愛的人,請原諒我又一次把你一個人扔在了病房,請原諒我在你和病患之間選擇了后者,只因為,你是我最親愛的人。
我每天從病區(qū)回到住處,第一件事就是跟愛人視頻通話,看著面色蒼白、憔悴但仍故作堅強的她,我心疼得不知說什么才好。我知道,她是怕我擔心,可我更知道,她內心是多么的柔弱!
好在,我院領導和專家主任給予了我愛人最專業(yè)的救治,排解了我的后顧之憂。我愛人也在慢慢康復。
一場戰(zhàn)疫一場洗禮,讓患者得以康復,讓親人得以團聚,是作為醫(yī)者最大的欣慰!敬畏生命,熱愛生活,同時間賽跑,與病魔較量,沒有生而英勇,只是選擇無畏。白衣執(zhí)甲,丹心為矛,護我山河無恙。